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唯边塞诗歌尽显风华气度,田园虽美终归没落黄花,不枉诗佛!

有人爱李白的狂,有人迷杜甫的愁。可要我说,大唐真正的魂魄,就藏在那个半生风雪半生禅意的王维身上。他笔下的边塞烽烟,田园月

有人爱李白的狂,有人迷杜甫的愁。

可要我说,大唐真正的魂魄,就藏在那个半生风雪半生禅意的王维身上。

他笔下的边塞烽烟,田园月色,恰似大唐盛衰最生动的注脚。

01西出阳关:边塞烽烟铸就风华脊梁

提起王维,你脑海里蹦出来的,多半是“明月松间照,清泉石上流”那样的空灵幽静。

可你知道吗?这位后来被尊为“诗佛”的古人,年轻时胸中那团火,烧得可旺着呢!年轻时代的那份豪情,就淬炼在这西北的如铁风沙里。

那会儿,王维因为张九龄倒台受了牵连,一纸贬书,把他从繁华的长安城,发配到了荒凉的凉州。

西北的风,刀子似的刮在脸上,吹得人骨头缝里都冷嗖嗖的。换了别人,可能早就躲在驿站里唉声叹气,写点凄风苦雨的句子了。

可王维没有。

他骑在马上,抬眼望去,那大漠尽头笔直冲天的孤烟,那长河尽头浑圆坠落的落日,在他眼里,不是萧瑟,不是荒芜,那是大唐疆土辽阔无垠的筋骨,是天地间最壮阔的图腾!

那股子豪气憋在胸口,不吐不快,于是挥毫泼墨,就有了那千古绝唱《使至塞上》“大漠孤烟直,长河落日圆”!

你读这两句,字字玑珠砸在纸上,是不是仿佛仍能听见,那边塞战鼓在耳边擂动,咚咚作响?

还有那首《送元二使安西》,更是把边塞男儿的血性和情谊写绝了,“劝君更尽一杯酒,西出阳关无故人。”

这杯酒,哪里是寻常的离别酒?

杯里面盛着的,是明知关外凶险莫测、故人难聚,却依然要昂首前行的孤勇,是肩头沉甸甸的使命担当。

这份气概,即使在人生低谷里,也丝毫未减,反而在西北的朔风中愈发铮铮作响,那是大唐风华在边关最硬朗、最耀眼的光芒。

说到边关的急迫与凶险,王维笔下还有另一幅画面:

“十里一走马,五里一扬鞭。

都护军书至,匈奴围酒泉。

关山正飞雪,烽火断无烟。”

你试着闭上眼睛,画卷舒展:

漫天飞雪,封锁了关山,连传递警报的烽火台都因大雪弥漫,浓烟升不起来(“烽火断无烟”)。

就在这最危急的时刻,一名驿卒在风雪中策马狂奔!

为了尽快把十万火急的军情送达,“十里一走马,五里一扬鞭”——马儿跑出十里才稍歇一口气,跑出五里就狠狠一鞭子抽下去!

这哪是骑马?简直是拼命!

只为把那份写着“匈奴围酒泉”的紧急军报送到后方。

这场景,就是唐军边塞生死时速的写照。

王维在凉州的日子,想必亲眼见过、亲耳听过太多这样的军情来往的故事。

这些刻骨的经历,连同那壮阔的风光,一起融进了他的血脉,铸就了他青年时代诗歌里那份独有的、带着铁血气息的豪迈脊梁。

他站在边关,望见的不仅是风景,更是家国的重量:汉使宝剑,唐时刀,斩断胡虏不折腰。

这就是气魄!

02空山新雨:乱世红尘中的心灵归处

然而,盛世的光环没能长久笼罩大唐。

安史之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,繁华的礼花尚未散尽,叛军就把长安城攻占了。

同时,也彻底打断了王维原本可能平静的仕途。

长安陷落,王维没来得及跑掉,落入了叛军的手中。

安禄山知道他名气大,硬逼着他出来当个伪朝的官。

王维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啊,怎么办?他偷偷弄来泻药,把自己搞得病怏怏的,想在病榻上熬过这场劫难。

可安禄山哪是那么好糊弄的?最终还是没躲过,被硬架着授了伪职。

这对一个深受忠君思想熏陶的文人来说,简直是奇耻大辱。

后来,他听说宫廷乐师雷海青在叛贼的宴会上宁死不屈、痛骂叛贼,最终惨遭杀害的事迹,悲愤交加。

于是,在叛军占据的凝碧池畔,他提笔写下:“万户伤心生野烟,百官何日再朝天?”每一个字,都像是从心里滴出来的血,诉说着国破家亡的锥心之痛和对朝廷的回归的深切愿望。

好不容易叛乱平息了,可这“失节”的经历,却成了悬在王维头顶的一把利剑。

朝廷秋后算账,他差点就被推出去砍头。生死关头,还是他的亲弟弟王缙站了出来护佑。

王缙当时在平叛中立下不小功劳,官位不低。

他扑通一声跪在皇帝面前,几乎是哭喊着说:“陛下!愿拿我的所有官职、所有功劳去换!只求您饶我哥哥一命!”

这份以命相托的兄弟情义,最终打动了皇帝,王维这才捡回一条命。

经过这场生死劫难,王维算是彻底把官场那点事儿看透了。

什么功名利禄,都是过眼云烟!

他心灰意冷,跑到长安郊外的辋川山谷里,置办了一处小小的别业,过起了半官半隐的日子。

从此,他的诗风完全变了。

早年的边塞豪情,像是被辋川清澈的溪水洗过,变得无比澄澈、宁静。

“空山新雨后,天气晚来秋。明月松间照,清泉石上流。”

这是他的诗。

这哪里是诗?

这,分明是一幅流动的水墨画!

一场新雨洗过空寂的山林,秋天的傍晚格外清爽,皎洁的月光从松枝的缝隙间洒落,清冽的泉水在光滑的石头上淙淙流淌。

每一个字都带着山林的气息,空灵得不染尘埃。昔日的金戈铁马、宦海沉浮,都在这空山鸟语、明月清泉中沉淀下来。

在破碎的山河和纷扰的世事之外,王维用他的诗,为自己,也为那个动荡的时代,描绘了一方最后的、充满诗意的精神家园。

03维摩清境:悲欢淬炼的菩萨心肠

回头看看王维这一生,老天爷好像总爱跟他开玩笑。

二十一岁就高中状元,风光无限吧?

可转眼间就被人诬陷,说他是靠巴结玉真公主才得中的,名声差点扫地。

刚当上太乐丞,没几天又因为手下的伶人“舞黄狮子”,这种现在看来简直莫名其妙的小事,被一脚踹到济州去了。

人到中年,结发妻子又撒手人寰。王维情深,此后再也没续弦,把所有的思念和孤寂,都默默揉进了他的诗里、画里。

最痛彻心扉的,还是安史之乱那段身不由己的日子。

想以死明志,没死成,却被逼着戴上了伪官的帽子,心里那份屈辱,日夜啃噬着他。

好不容易熬到乱平,想求个清白,反倒成了待审的罪臣,命悬一线。要不是亲弟弟王缙豁出一切拼死相救,大唐的诗坛上,哪还有后来那位超然物外的“诗佛”?

这段经历,是他心底永远抹不去的伤痕,也是他最终自我觉悟,走向空寂禅意最深沉的背景。

时间走到了唐肃宗上元二年(公元761年)。

王维感觉自己老了,身体也不行了,可心里还惦记着被贬到远方的弟弟王缙。

他颤巍巍地给皇帝上书,言辞恳切:“陛下,老臣恳请削去身上所有的官职爵位,只求换我弟弟王缙能回到京城来。”

这份不求己利、只为手足的深情,打动了肃宗皇帝。诏书很快发出,召王缙回京。当王缙日夜兼程、风尘仆仆地赶回长安时,六十岁的王维,似乎了却了最后一桩心事。他从容地写下遗书,安排好身后事,然后就像一位参透了生死的高僧,平静安详地离开了人世。

他走的时候,辋川的山风想必正轻轻拂过屋外的竹林,山谷里,或许还隐约回荡着他那句“月出惊山鸟,时鸣春涧中”的清音余韵。

当年,笃信佛教的母亲为他取名“维”,字“摩诘”,合起来就是“维摩诘”——那是佛教里一位智慧通达、在家修行的菩萨的名字。

母亲是希望他拥有维摩诘菩萨那样的纯净智慧吧!

王维这一生,宦海浮沉,看尽了王朝的盛衰荣辱,经历了人生的无常悲欢,最终,他真的做到了母亲的心愿。

那颗心,无论经历多少劫难,始终如同辋川山谷里那轮清冷的明月,朗朗照在寂静的空山之上,不垢不净,澄澈如初。

所以啊,读王维的诗,你触摸到的,远不止是大漠的雄浑、田园的静美、命运的跌宕。那字里行间流淌着的,是千帆过尽后沉淀下来的一份大慈悲。

当后人翻开那些“诗中有画,画中有诗”的诗篇,感受到的,是大唐风骨在一个人身上的凝结,更是一颗在尘世劫火中反复淬炼、最终变得晶莹温润,如同菩萨般通透、悲悯的心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