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老汉在村里当了二十多年支书，谁家没受过他帮忙？冬天救过难产的媳妇，修水库时把自己的工分分给受伤的村民。那时候村里人凑钱供他儿子读高中，现在他儿子接他去城里住，老人死活不愿意，最后还是乡亲们劝他搬来了。

搬到城里第二年，李老汉身子骨越来越差。儿子儿媳上班忙，找了个保姆来照顾他。可老人总挑保姆毛病，嫌饭菜难吃、屋子不干净。儿子儿媳觉得不对劲，一问才知道，李老汉是心疼请保姆花冤枉钱。

保姆干了没几天就辞职了，儿子儿媳正发愁，李老汉自己找了个新保姆回来。这保姆说好几天没吃饭，李老汉可怜她，直接带回家。儿子儿媳发现不对劲——新保姆要的工资比别人低，还总和老人说说笑笑。

儿媳偷偷观察，发现保姆有时盯着她男人看，吃饭时老人还给保姆夹菜。她越想越怕，怀疑保姆是冲着老人的积蓄来的。儿子不信，说农村人出来打工不容易，工资低点也正常。

李老汉身子一天比一天差，吃饭咳嗽，拉裤子也拉不住。保姆倒是一点不嫌弃，擦洗照顾都耐心。儿媳更担心了，听说有保姆伺候老人好几年，等老人死了就去争房产。

有天儿媳撞见保姆在老人房里收拾东西，李老汉还塞给她个信封。她想问儿子，可男人总说老人孤单，保姆照顾得好就别瞎想。后来李老汉开始天天写信，写完让保姆带走，信封上地址是城里一家律师事务所。

儿子儿媳越看越奇怪，趁老人睡着翻出抽屉里的信，发现全是遗嘱内容。保姆每月来拿信，每次都往律师事务所跑。他们这才明白，老人早把房子和存款都写在遗嘱里了，受益人写着保姆的名字。

那天保姆又来拿信，儿媳拦住她问怎么回事。保姆红着脸说认识李老汉三十年了，年轻时他帮过她家，现在就想报恩。李老汉在村里救过的人太多，谁也说不清这保姆到底是谁。

老人躺在沙发上睡着了，嘴角还带着笑。儿子儿媳看着他佝偻的背影，谁也没说话。保姆蹲在厨房择菜，手里攥着刚写的信，眼泪一滴一滴掉在菜叶上。

李老汉的遗嘱还在改，律师事务所的回执单越积越多。没人知道那些信里写了什么，就像没人知道，那个保姆到底是谁家的恩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