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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睁眼,我回到庶妹被疯马拖行的那天,这次我没再搭弓射箭,还顺手拦住想去救人的侍卫,任由她被活活拖死

再睁眼,我回到了庶妹被疯马拖行的那天。前世我射杀了疯马,却在大婚前夜被她挑断手脚筋,扔进了蛇窟。这一世,我放下了弓箭,顺

再睁眼,我回到了庶妹被疯马拖行的那天。

前世我射杀了疯马,却在大婚前夜被她挑断手脚筋,扔进了蛇窟。

这一世,我放下了弓箭,顺手拦住了想去救人的侍卫。

她满眼狂喜地看向纵身跃下的靖王,以为赌赢了这场英雄救美的戏码。

就在靖王即将抓住缰绳的瞬间,我弹出了一颗石子。

疯马狠狠撞上山石,血色瞬间浸透了她的骑装。

01

猎场上秋风正紧,枯叶卷着尘土在空中打着旋儿。

远山蒙着薄雾,旌旗在风里猎猎作响,将一场精心安排的戏码衬得愈发逼真。

侍卫长额头上全是汗,声音嘶哑地冲我喊:“大小姐!快动手吧!二姑娘撑不住了!”

他急得眼睛发红,青筋都暴起来,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。

我站在原地没动,目光越过他看向远处——沈月容正被一匹黑马拖着在草地上翻滚。

她身上那件绣着金线的骑装早就破了,碎片混着草屑乱飞,头上的簪子散落得到处都是。

发髻全散了,头发粘在汗湿的脸上,那模样真是狼狈极了。

“救我……王爷救我啊!”

她一边哭喊一边扭头去看观猎台上那个人。

靖王谢凛就坐在那里,眉眼冷得像结了霜,仿佛底下发生的事跟他毫无关系。

只有我知道,这全是沈月容自己安排的好戏。

前世就是这个时候,我拉开弓一箭射穿了马脖子。

血喷出来的时候,马倒了,她得救了。

可后来呢?

大婚前夜她拿着针和刀走进我房里,笑得让人发冷。

“姐姐,你为什么要救我呢?”

她说我毁了她的王妃梦,然后就挑断了我的手脚筋,把我扔进了蛇窟里。

那些蛇缠在身上咬的感觉,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。

所以这一世,我连手指都不会为她动一下。

“大小姐!”侍卫长见我还不动作,急得想自己冲过去。

我抬起手臂拦在他面前。

“别去。”

声音不高,但足够让他停住脚步。

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:“二姑娘会没命的!”

风卷着叶子从我们中间刮过去,观猎台上隐隐传来议论声。

我眯起眼睛,语气平静地说:“你现在冲过去,那畜生受了惊,万一冲向看台惊扰了贵人,这罪责你担得起吗?还是你想让整个沈家给你陪葬?”

侍卫长脸色瞬间白了。

他握刀的手松了又紧,终究没敢再往前一步。

这时候观猎台上有了动静。

一道玄色身影从高处跃下,衣袍在风里展开,像鹰一样掠过来。

是谢凛。

他终于动了。

沈月容灰败的脸上立刻有了光彩,眼睛亮得吓人,嘴角忍不住往上扬。

她赌赢了——至少她自己是这么以为的。

我静静看着她眼中的狂喜,指尖在袖子里轻轻蜷起来。

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?

就在谢凛快要抓住缰绳的瞬间,我抬起手,将一颗小石子弹向旁边吃草的马。

那马受了惊,突然扬起前蹄嘶鸣起来,不管不顾地朝着谢凛冲过去。

一切都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。

谢凛不得不侧身躲闪,就这么耽搁了短短一瞬。

疯马拖着沈月容狠狠撞上了猎场边那块突出的山石。

沉闷的撞击声响起的时候,林子里惊起一群飞鸟。

血从石头上漫开,红得刺眼。

沈月容的尖叫戛然而止,整个人软软地瘫下去,再没动静。

那匹马也摔出去老远,抽搐几下就不动了。

整个猎场安静得可怕,所有人都僵在原地,脸色发白。

谢凛最先回过神,大步走过去蹲下身,探了探沈月容的鼻息。

“传太医。”

他这一声让众人惊醒过来,场面顿时乱作一团。

父亲和继母连滚带爬地从看台上冲下来,扑到沈月容身边就开始哭。

“容儿!我的容儿啊!”

继母抱着满身是血的女儿,猛地抬起头瞪向我,眼睛里像要喷出火来。

“沈棠!你为什么不动手!”

“你的箭术不是很好吗?为什么见死不救!”

“你是不是存心的?巴不得容儿出事是不是!”

她声音尖得刺耳,每个字都像刀子似的扔过来。

前世我救了人之后,她也是这副嘴脸。

一面拉着我的手说多亏了我,一面又埋怨我出手太快,断了沈月容和王爷亲近的机会。

那时候我还觉得她是护女心切,现在才明白,这对母女从骨子里就是黑的。

我垂下眼睛,等她把话喊完了,才缓缓开口。

“母亲,当时疯马和妹妹缠在一起,距离又远,我没有把握一箭射中马而不伤到妹妹。”

“万一箭偏了半分,害了妹妹性命,这个责任谁来担?”

“我不敢用妹妹的命去赌。”

话说得合情合理,挑不出半点错处。

继母被我堵得说不出话,脸一阵红一阵白,指着我直哆嗦。

“你……你这个……”

“够了!”

父亲厉声打断她,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,又转向谢凛躬身行礼。

“小女失仪,惊扰王爷,臣罪该万死。”

谢凛没看他,反而把视线落在我身上。

那双眼睛深得不见底,看着人的时候像能把人从里到外看透。

“刚才拦下侍卫的,是你?”

四周顿时安静下来,所有人都看向我。

我迎着他的目光,脊背挺得笔直。

“是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侍卫贸然冲进去会惊了马,让局面更乱。”我语气平稳地说,“万一马群受惊冲向看台,伤了王爷和各位贵人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
顿了顿,我又补了一句:“只能等武功高强的人出手制伏,比如王爷您。”

我把话递给他,姿态放得低,实际上却把他推到了前面。

谢凛盯着我看了很久,久到我都觉得后背开始冒冷汗。

然后他极轻地笑了一下。

“沈尚书,你养了个好女儿。”

“心思细,临危不乱,难得。”

这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里,溅起好大的动静。

父亲愣住了,继母脸都青了,张着嘴想说什么又不敢说。

她本来想借这事把我踩下去,没想到谢凛会亲自为我说话。

我屈膝行了个礼,没说话。

只有我自己知道,刚才和他对视的时候,心跳得有多快。

这个男人太敏锐了。

他一定看出了什么。

02

沈月容伤得比我想的还要重。

她左腿断了,肋骨也折了两根,最吓人的是脸上那道口子,从眉梢划到下巴,皮肉都翻起来。

太医私下说,就算好了也会留疤。

她醒过来听见这话,当场就把药碗砸了。

“我的脸!全毁了!”

“还有这条腿……我以后怎么办啊!”

“一定是沈棠!那个贱人害我!”

她哭喊着,眼睛里的恨意浓得化不开。

继母赶紧抱住她,一边拍她的背一边哄:“容儿别怕,娘在这儿呢,谁也不能欺负你!”

说话的时候,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。

窗外风刮过院子,叶子沙沙地响,像在应和这对母女的算计。

她们心里都有个小算盘——沈月容虽然伤得重,可她是被谢凛亲手救下的。

这事已经在京城传开了,人人都知道靖王为了救沈家二姑娘亲自下场。

这份“救命之恩”,足够当攀高枝的梯子。

果然没过三天,靖王府的赏赐就送来了。

大大小小的漆盒堆满了厅堂,里面全是上好的补药,还有宫里才有的金疮药,一瓶就值不少钱。

这些东西被抬进沈月容院子的时候,丫鬟们脸上都带着笑。

继母站在廊下看着,嘴角压不住地往上扬。

“王爷真是有心了,对我们容儿这么上心。”

她甚至拉着身边的老嬷嬷低声说:“以前都说靖王性子冷,现在看,他对在意的人还是挺体贴的。”

沈月容躺在屋里,听着外面的动静,眉头渐渐舒展开,脸上浮起一丝得意的笑。

她摸着那些还没拆开的药盒,脑子里大概已经在想自己穿嫁衣的样子了。

她们都以为,这场祸事虽然凶险,但换来了好前程。

只有我清楚,事情没那么简单。

谢凛那样的人,怎么可能因为一场“英雄救美”就动心?

他送这些东西来,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。

真正让我在意的,是另一件事——猎场上那匹突然发疯的马。

前世我没多想,现在重活一回,我才觉得不对劲。

沈月容再蠢,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命去赌一匹真疯的马。

那匹马肯定被人动了手脚。

有人在饲料里加了东西,算准了时间让它发作。

这一切安排得太巧了,巧得不像意外。

而那个在背后安排的人,到现在还没露面。

我知道,这只是个开始。

我让贴身丫鬟暗中去查马厩的事。

她悄悄打听,没惊动府里任何人,只在晚上把消息带给我。

没过几天,就有线索了。

那天负责照看黑马的马夫叫赵顺,是继母娘家那边的远亲,靠她的关系才进围场做事。

现在这个人不见了,有人说他发了财回老家娶媳妇去了。

我坐在窗前喝茶,听到这儿就笑了。

这哪是发财回乡,分明是被人灭口了。

这种手段在贵人圈里常见得很,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。

可接下来的消息让我心里一紧。

赵顺在走之前,去当铺当掉了一个金镶玉的扳指——那是御马监副总管的东西。

而那个副总管,三天前“暴病身亡”了。

我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。

这事比我想的还要复杂。

黑马发疯不是意外,甚至可能不只是沈月容母女的算计。

背后还有别人在推波助澜。

就在我把这些线索理出个头绪的时候,谢凛又来了。

这次他不是派人送东西,是亲自来的。

消息传到府里,所有人都慌了神,赶紧收拾准备迎接。

父亲和继母换了最好的衣服,激动得手都在抖。

沈月容虽然下不了床,还是让丫鬟扶着她梳妆打扮,脸上擦了胭脂,穿了粉色的裙子。

她眼睛里闪着光,以为谢凛是来看她的。

可她错了。

谢凛走进正厅的时候,满屋子的人都低着头。

他一身玄色锦袍,腰上束着玉带,整个人透着股不容靠近的威严。

目光扫了一圈,最后落在我身上。

那一瞬间,屋里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。

窗外有片叶子飘下来,落在窗台上。

他看着我的眼睛,慢慢开口。

“本王今天来,不是为了探望谁。”

“只是想请沈大小姐,陪我下一盘棋。”

话音落下,厅里更静了。

继母脸上的笑僵住了,像被人打了一巴掌。

沈月容刚被丫鬟扶到门口,听见这话,整个人晃了一下,脸色白得吓人。

风吹进来,把她鬓边的头发吹乱了,也把她那些幻想都吹散了。

我坐在那儿没动,端起茶轻轻吹了吹。

茶水升起的热气模糊了我的脸。

可我心里早就翻腾起来了。

他知道什么?想试探什么?

这盘棋,到底是下棋,还是别的什么?

03

父亲最先反应过来,赶紧挤着笑说:“王爷说笑了,小女哪会下棋,怕是要扫了您的兴。”

他一边说一边给我使眼色,让我千万别答应。

沈月容也白着脸,小声说:“王爷……我……”

话没说完就被谢凛一个眼神堵回去了。

谢凛没理他们,还是看着我。

“沈大小姐,愿不愿意?”

那双眼睛深得很,看得人心里发慌。

我放下茶杯,站起来朝他行了个礼。

“王爷相邀,沈棠不敢推辞。”

棋盘很快就摆好了,紫檀木的桌子,乌金边的棋盘,黑白棋子装在玉罐里。

烛火在灯台上晃着,照得梁柱上的彩绘影影绰绰的。

外面风刮过院子,叶子沙沙地响。

屋里的人都不敢大声喘气,眼睛在我们俩身上来回转。

谢凛执黑子先下,落子又快又狠,每一步都带着股逼人的气势。

就像他平时做事那样——干脆,强势,要把一切都握在手里。

我拿着白子,下得不急不慢,稳稳地守着,一步一步地布局。

你攻我就守,你进我就退,但退的时候也藏着后手。

棋下到一半,黑白子交错在一起,杀机四伏,谁也没占着明显的便宜。

大厅里静得只剩下落子的声音。

父亲站在旁边,额头上冒了汗,手攥得紧紧的。

继母低着头,看着镇定,其实指甲都掐进手心里了。

沈月容死死盯着棋盘,眼睛里的嫉妒藏都藏不住,胸口一起一伏的。

她想不明白——为什么谢凛偏偏看上了我这么个闷葫芦?

明明受伤的是她,明明该被关心被在意的也应该是她。

凭什么我下一盘棋就把风头全抢走了?

一炷香烧完的时候,我把最后一颗白子落了下去。

“王爷,您这局……走不了了。”

棋盘上的黑子被白子围住,所有的路都断了。

谢凛盯着棋盘看了好一会儿,嘴角微微扬了扬,低低笑了两声。

“有意思。”

他抬起头看我,眼神锐利得像刀子,好像要把我从里到外剖开看看。

“沈大小姐下棋的风格,和外面传的那个温柔安静的大家闺秀,可一点都不像。”

我淡淡笑了笑。

“外面的传言,多半都是听来的,不能全信。”

“也是。”谢凛点了点头,目光更深了,慢慢补了一句。

“就像大家都说二姑娘是意外坠马,可我看……那倒更像一出早就排好的戏。”

这话像惊雷一样炸开,屋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。

继母和沈月容的脸瞬间白得像纸,一点血色都没有。

烛火晃着,在她们惊惶的脸上投下抖动的影子。

父亲往后退了一步,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妻女,像是第一次认清她们的真面目。

谢凛却像没事人似的,端起茶杯喝了一口,语气还是淡淡的。

“可惜这戏演得不够真,连道具都出了问题,差点把自己搭进去。”

他每个字都像冰刀子,把沈月容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全剜了出来,晾在大家面前。

沈月容终于撑不住了,肩膀一抖,眼泪涌出来,尖叫着哭喊。

“王爷!您误会了!不是我!我没那么想过!”

继母也慌了,腿一软跪在地上,额头磕在砖上砰的一声响。

“王爷明鉴!容儿一向听话懂事,哪敢有这种心思?肯定是有人陷害!这中间一定有误会!”

“误会?”

谢凛放下茶杯,杯子碰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
他的声音突然冷下来,目光扫过那母女俩,寒意逼人。

“既然说是误会,那就让我的人查清楚,看看谁在说谎。”

话音还没落,门外就传来整齐的脚步声。

两个穿着飞鱼服的人大步走进来,腰间的刀随着步子轻轻晃着。

其中一个人手里拖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,衣服破破烂烂,脸上全是血。

正是失踪了好几天的马夫——赵顺!

我心里一紧,呼吸顿了顿。

动作这么快!

我的人才刚查到点线索,他的人已经把活口带回来了,这手段真够利落的。

赵顺被扔在地上,蜷成一团直哆嗦。

他抬头看见继母,哇的一声哭出来,拼命磕头。

“夫人救我!夫人!我什么都没说!我真的什么都没说啊!”

这一哭,就等于什么都招了。

真相像撕开的布,再也遮不住了。

父亲气得浑身直抖,手指着继母,嘴哆嗦着,一个字都说不出来,脸涨得通红。

沈月容早就瘫坐在地上,面如死灰,眼神都散了。

屋里死一般的安静,只有烛火噼啪响着,照着每个人心里的惊涛骇浪。

所有人都以为,这场戏该收场了。

可我知道,真正的风暴,才刚刚开始。

我慢慢站起身,裙子拂过地面发出细微的响声,一步一步走向谢凛。

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,我停下行了礼。

“王爷,其实……您也误会了一件事。”

谢凛眉毛挑了挑,目光深深地看着我,像在琢磨我话里的意思。

我迎着他的目光,神情平静,声音不高,但清清楚楚传遍了整个大厅。

“妹妹想要的,不止是让您英雄救美那么简单。”

“她真正想要的,是您的命。”

04

我的话说完,屋里顿时静得吓人,连空气都好像凝固了。

烛火在寂静里微微晃着,墙上的影子像鬼魅似的动来动去,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
如果说刚才谢凛揭穿沈月容的把戏,像块石头砸进水里溅起了水花。

那我现在说的话,就像一道雷劈下来,把所有人的怒火和恐慌都点着了。

“你胡说八道!”

继母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来,尖利的声音划破了安静,像只被火烧了的野猫,眼睛瞪得圆圆的,脸都扭曲了。

她手指抖着指向我,指甲差点戳到我脸上。

“沈棠!你安的什么心?敢诬陷你妹妹要害王爷!你想害死我们全家是不是?”

她的声音因为太激动都哑了,额头上青筋暴起来,整个人像头快疯了的野兽。

沈月容也像抓住了救命稻草,眼睛里闪着泪光,凄厉地哭着朝谢凛爬过去。

她的裙子在地上拖出一道乱糟糟的痕迹,头发散了,样子可怜得很。

“王爷!您千万别信她!她是嫉妒我被您看中,才编这种恶毒的谎话害我!”

她趴在地上,肩膀一抽一抽的,声音带着哭腔。

“我怎么可能伤害您?我心里一直敬您像敬天上的神仙,哪敢有半点不恭敬!”

父亲的脸色早就白得像纸,腿一软,踉跄着上前,抬手就要往我脸上打。

他胳膊抖着,眼睛里全是害怕和愤怒混在一起的复杂神色。

“不孝女!你敢在这儿胡说八道,败坏家门名声!”

他的巴掌带着风挥过来,却在半空中突然停住了。

我没躲,只是静静看着他,目光平静得让人心里发毛。

但那巴掌到底没落下来。

谢凛的动作快得像阵风,修长的手指像铁钳似的牢牢抓住了父亲的手腕。

一股剧痛从手腕传过来,父亲整张脸都扭曲了,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。

“沈尚书。”

谢凛开口,声音又低又冷,像寒冬腊月里刺骨的北风。

“我还没让她住口,你,还没资格打断。”

他手一松,父亲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,撞在屏风上发出闷响,再也不敢动了。

他喘着粗气,眼神惊恐地看着谢凛,像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位年轻王爷有多厉害。

谢凛慢慢收回目光,重新落在我身上,眼神深深的,像在探究什么,又带着点捉摸不透的玩味。

窗外的风刮过屋檐下的铜铃,叮叮当当轻响着,衬得屋里更静了。

“接着说。”

他的语气淡淡的,却带着不容违抗的压迫感。

我深吸一口气,稳住心神,声音还是清亮坚定。

“那匹所谓的疯马,确实被人动了手脚——但下的不是让人发疯的烈药。”

“而是一种很少见的西域奇毒,无色无味,混在草料里,马吃了以后一点异样都没有。”

“只有碰到某种特定的香料时,毒性才会突然发作,让马七窍流血,暴毙而亡。”

我顿了顿,目光慢慢扫过沈月容那张越来越没血色的脸。

她嘴唇微微抖着,瞳孔缩了缩,指甲深深掐进手心里。

“而那种能引动毒性的香料……”

“就在妹妹随身戴的香囊里。”

“这场戏本来是这样安排的:妹妹骑着已经服了毒的马靠近王爷,路上‘不小心’把香囊掉在您身边。”

“香气散开,马毒性发作,看起来像是突然发疯冲撞,实际上目标就是王爷。”

“而她自己,会‘刚好’被甩下马背,远远躲开危险的地方。”

“一匹突然发疯的马冲向毫无防备的贵人,谁会想到这是早就计划好的谋杀?”

“所有人都会觉得——这就是一场不幸的意外。”

“而妹妹不但洗清了嫌疑,还成了无辜的受害者,博得了同情和怜惜。”

“可惜,天意弄人。”

“那匹马提前撞上山石,当场就死了,没等到太医验尸,自然查不出肚子里藏着的毒。”

我说得清清楚楚,一字一句,像冰冷的刀子划开迷雾。

每说一句,沈月容的脸色就白一分,继母的身体也抖得更厉害。

烛光下,她们的脸色从红变青,从青变灰,最后像枯叶一样没了生气。

冷汗把衣领都浸湿了,牙齿咯咯响,连站都快站不住了。

外面,乌云把月亮遮住了,风越刮越紧,枯树枝敲打着窗户,像预告着一场风暴要来了。

屋里却比外面还冷,冷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
我的话说完好久,余音还在房梁间绕着。

沈月容瘫坐在地上,眼神涣散,嘴里喃喃着:“不可能……你怎么会知道……”

继母踉跄一步,扶住桌角才勉强站稳,嘴唇哆嗦着,却再也说不出半个字。

满屋子死寂。

因为我说的每一个字,都是真的。

这不是我查来的,是前世沈月容亲口告诉我的——就为了报复我坏了她的“好姻缘”。

那时候她眼睛里烧着怨毒的火,一字一句跟我说,她是怎么和背后的人合谋,在围场精心安排这场看似意外的刺杀,目标就是谢凛。

只要谢凛死了,她背后扶持的皇子就能上位,而她,会以“功臣”的名义,被许配给新的靖王。

一场精心设计的英雄救美,一次要命的刺杀,一箭双雕,步步为营。

那份狠毒,那份算计,让人想想都后背发凉。

“不……不是这样的……”沈月容声音发颤,脸白得像纸,嘴唇哆嗦着想辩解,“我没有……我的香囊……早就丢了……真的丢了……”

她的指尖微微抽着,眼神慌乱地扫着四周,像在找最后的机会。

我嘴角轻轻扬了扬,眼神冷冷的,慢慢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香囊。

那香囊绣得精致,丝线泛着淡淡的光,边角还缀着几颗小珍珠,在屋里的烛光下闪着微光。

“妹妹找的是这个吗?”我语气平静,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,“刚才场面乱的时候,我正好在廊柱旁边捡到的。”

她的目光碰到那个香囊时,瞳孔猛地一缩,呼吸都快停了。

那是她贴身的东西,绝对不会认错!

那一瞬间,她脸上的血色全褪干净了,连指尖都泛出青白色。

谢凛的侍卫马上上前,恭敬地接过香囊,双手呈上。

谢凛只是淡淡看了一眼,甚至没打开闻,脸色就已经沉得像寒潭了。

他眼睛里掠过一丝冰冷的怒意,目光像刀子似的刺向沈月容。

那眼神,已经不再把她当人看,而是看一个马上要死的罪人。

“好。”

他慢慢站起身,玄色的蟒袍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,身影高高大大的,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在地上的母女俩。

“好一位沈家二姑娘。”

声音低沉又威严,像冬天的冷风刮过厅堂。

“谋害皇亲,刺杀亲王,这罪和谋反一样。”

他冷冷转向父亲,语气不容反驳。

“沈尚书,你说,这该定什么罪?”

父亲浑身一颤,膝盖一软,扑通跪在地上,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砖上,发出闷响。

冷汗早就把他的朝服浸透了,后背湿了一片,在灯火下泛着暗光。

“王爷饶命!求王爷开恩啊!”他声音嘶哑,话都说不利索了。

“臣不会教女儿,罪该万死!可这事……臣真的不知道!一点都没参与啊!”

他拼命磕头,额头很快就渗出血,混着汗水流了满脸。

那一刻,他眼睛里竟闪过一丝杀意,直直落在继母和沈月容身上——恨不得当场把这两个祸害掐死。

继母和沈月容终于明白,大势已去,再也没法回头了。

她们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,声音尖得刺耳,鼻涕眼泪糊了一脸,样子狼狈不堪。

继母不停地磕头求饶,额头撞地砰砰响;沈月容则蜷缩在地上,双手抱着头,像头被困的野兽似的呜咽。

我静静站在一边,神情淡漠,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。

窗外的风轻轻吹动帘子,吹得烛火微微晃着,在墙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影子。

前世那些加在我身上的屈辱、折磨、冤死的画面,一幕幕在眼前闪过。

今天这一幕,不过是讨回一点利息罢了。

谢凛没再看她们一眼,转身就走,衣袍翻飞间带起一阵冷风。

守在殿外的侍卫立刻站得笔直,铠甲铿锵作响。

“来人。”

他脚步没停,声音冷得像冰。

“把沈家所有涉案的人,全部押进天牢,等皇上发落。”

冰冷的话说完,像给沈家满门判了死刑。

穿铁甲的护卫像猛虎出笼,迅速冲进屋里,动作干脆利落。

锁链碰撞的声音叮当响,闪着寒光的刀映着每个人惊恐的脸。

继母和沈月容的哭喊戛然而止,换成了绝望的尖叫和挣扎。

就在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,谢凛走到门口,突然停下了脚步。

夜风卷起他墨黑的披风,猎猎作响。

他慢慢回过头,深深的目光穿过昏黄的烛光,落在我身上。

那一瞬间,时间好像停住了。

屋檐下挂的铜铃被风吹动,发出细微悠远的响声。

“沈大小姐。”

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,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意味。

“你,跟我走。”

05

靖王府的马车在夜色里慢慢往前走,四周静悄悄的,只有车轮碾过青石板路时发出沉闷有规律的声音,在空荡荡的街上回荡着。

冷风从车帘缝里悄悄钻进来,吹动着车里轻纱的帷幔,映着昏黄的灯笼光微微晃动。

我端坐在谢凛对面,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凝滞得几乎让人窒息。

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,混着龙涎香的幽远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,缠在我鼻子边,怎么也散不掉。

那种压迫感像暗潮涌动,无声却沉重地压在我心口。

他始终没说话,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静静看着我,目光锐利得像刀子,好像要把我的皮囊剖开,直看到心底最隐秘的角落。

被这么盯着看,我指尖微微发颤,脊背悄悄绷紧了,终于还是没法再沉默下去。

“您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带走?”

我终于开口,声音低哑却不显得怯懦。

“沈家上下都进了大牢,我是沈家的嫡女,按律法应该一同治罪。”

谢凛嘴角轻轻扬起,勾出一抹讥诮的弧度,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笑意。

“沈家女?”

他低声说,语气里全是讽刺。

“你要是真把自己当沈家的人,今天就不会在大堂上亲手把沈家往绝路上推。”

这话像冰针扎进骨头里,瞬间刺中了我内心最深处的痛处。

我心里一震,脸上却努力保持着镇定,神色淡漠如常。

“我只是说出了真相。”

“真相?”他冷笑一声,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。

“沈棠,你当我是好骗的人吗?”

“那种西域奇毒,连御医院的老太医都认不出来,你一个天天关在闺房里的尚书府大小姐,是从哪儿知道名字、还清楚药性的?”

“你说你在后花园捡到香囊——时间、地点,处处都刚刚好,像一场早就排好的戏。”

“再说了,你揭发沈月容的动机,真的只是为了给自己洗清冤屈?”

马车里又安静下来,只有车轮碾过石板的声音在响。

他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砸在我心上,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
我该怎么解释?说我重活了一世,知道前世的所有事情?

那只会被当成妖怪烧死。

我紧紧攥着袖子里的手,指甲掐进掌心,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。

“有些事情,知道得太多反而危险。”

我终于抬起头,直视着他的眼睛。

“您只需要知道,我和您有共同的敌人——那个想借沈家的手杀您的人。”

谢凛沉默了很久,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。

马车外的风声越来越紧,吹得车帘哗哗作响。

然后他突然往前倾了倾身子,压低了声音。

“你手腕上的伤是假的。”

“你弹出石子的手法,是‘惊风指’,这功夫传自前朝的宫廷暗卫,三十年前就失传了。”

我心里咯噔一下,后背开始冒冷汗。

他连这个都知道?

谢凛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亮得吓人,像能看透人心最深处。

“你母亲姓苏,闺名‘静仪’,对吧?”

“她曾经是先帝身边第一个女侍卫。”

马车猛地颠簸了一下,外面的马发出一声嘶鸣。

我坐在那儿,整个人像被冻住了,连呼吸都停了一瞬。

夜风从车帘缝里灌进来,冷得刺骨。

铜铃在风里叮叮当当地响着,那声音又远又空,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。

我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,突然意识到——

猎场上的事,不过是更大阴谋掀开的一角。

而我,早就被卷进了这场旋涡的最深处,再也逃不出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