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胃出血狂吐不止时，巢峥搂着张先刚好经过。
眼见我腿下大出血，他立马打横抱起小跟单，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＂好恶心，我们快点走！＂
回家当晚，我在床头缝里，翻出一条陌生的女士蕾丝内裤。
我把内裤放进巢峥的公文包里，面无表情地拨出一个电话。
“学姐，你的提议不错，下周我立马过来。”
1.
“太好了萌萌！我好期待啊！”
我俩刚聊完，巢峥就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。
以前他上厕所就一两分钟。
说不能带手机蹲厕，会便秘痔疮。
最近却总拿着手机，至少半小时。
他随意地扫了我一眼，漫不经心地问 。
“在给谁打电话？”
我如实回答。
他简单“嗯”了声后，又低头接着打字。
眉眼温柔，尽显缱绻。
我明白，他还是一贯的左耳进右耳出。
只有此刻，和跟单张先聊天时才会上心。
但我，并未像往常般大吵大闹。
只是默默构思着辞工单的理由。
终于回完信息，巢峥一下瘫软在沙发上，疲惫得用力按肩膀。
这才把施舍的目光投向我。
＂过来给我捶下肩，使点劲儿！先先这几天喂胖了，抱一会就肩膀疼！＂
我恍若未闻，手上动作不停。
见我纹丝不动，并未像从前那样积极响应。
巢峥面上浮现一抹诧异。
随即蹙着俊眉说。
＂也就64度的白酒而已。之前拉投资时，你又不是没喝过……先先和你不一样，刚毕业的小姑娘，不懂这些……没事，喝不死人的，睡一觉就好了。＂
我淡淡＂嗯＂了一声，头也不抬。
下午和客户谈判的饭局上，客户想和张先碰杯，却被巢峥找借口拒绝，把我推了出去。
我被恼火的客户灌得呕吐胃出血，而巢峥却带着张先先走一步。
更要命的，我被查出怀孕两周。
因为喝酒，孩子流掉了。
见我无动于衷，巢峥脸上的不悦之色愈发浓郁，正想开口训斥我时，微信消息提示音响了。
他低头看了一眼，唇角即刻翘起，直冲进阳台关好门。
见状，我用小号打开张先的朋友圈。
她更新了一条说说。
＂阿峥说他左肩上纹身太丑，非要洗掉和我重新纹，呃……纹点什么好呢？同心锁，还是莫比乌斯环？＂
巢峥一秒前评论。
＂小傻妞，明早带你最爱吃的早餐。敬请期待！＂
我默默点个赞，刚好收到学姐发来的合同。
我二话不说，填写回传。
次日清晨五点，我突然被巢峥拽醒。
睁开惺忪睡眼，巢峥说。
＂快点给我做份芦笋虾仁蛋饼。＂
＂放两个鸡蛋。＂
我惊愕地看着他。
蓦地想起昨晚巢峥的评论。
难道这就是张先最爱吃的早餐么？
可凭什么让我为她准备，更何况……
我心口一滞，拼命掩住眼底的涩意。
＂我俩在一起整整八年了，你忘记了我虾仁过敏吗？＂
巢峥身形一僵。
但仅一瞬，他便黑着脸，不屑地嘲讽说。
＂长这么大，第一次听说有人对虾过敏，真可笑啊！＂
＂你怎么不说你对大米和水也过敏呢？＂
饶是决定好要离开，我也被他这番话，给气得够呛。
等他买了早餐上来，我决定不再委屈自己。
正伸手够向奶黄包时，男人急得＂砰＂地推了我一下。
由于重心不稳，我一个踉跄忍不住栽倒在地。
巢峥伸出手，想拉我起来。
可目光触及到早餐时，又很快缩回手，冷冷地说。
＂芦笋虾仁蛋饼，不是你的。你不是虾仁过敏吗？＂
＂我给你买的奶黄包。不要拿错了。＂
可我本来就没打算，要吃芦笋虾仁蛋饼啊！
我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。
我挣扎着站起来，指了指他一旁的公文包。
＂等下见到张先，别忘了把她的内裤还给她。＂
看清里面的东西后，巢峥眼里闪过一抹慌乱。
他面色难堪，张了张嘴，憋了半天才来了一句。
＂别多想。＂
见我无所谓地点头，他立马松了一口气，提出可以载我上班。
八年相伴，他从未主动开车带我一起上班，哪怕暴雨台风，他也只是给我叫车，说公司影响不好。
如今托张先的福，我终于有幸坐上了他的车。
2.
到了地下停车场，我下意识拉开副驾驶的门。
座位上铺着可爱的迪士尼卡通坐垫。
椅背上贴着醒目的几个大字：先先小仙女专属。
正呆愣时，却被对面一只手臂给拦住了。
巢峥面色极不自然地指指后面。
＂坐后面去。先先容易晕车，省得等下再换。＂
我无语地爬上后座。
一眼便看到中控台上的粉色小鹿摆件。
之前我也送过他一鹿平安的装饰品，隔天却在垃圾桶里找到了它。
巢峥蹙眉说，他不喜欢车里放这些，乱七八糟的东西。
他不信这个。
简单就好。
可如今却为了张先，打破了原则。
我一路默然，巢峥则不时低头忙着发信息。
张先上车后，对着巢峥的嘴唇狠狠啵了一口。
＂早啊峥哥哥，昨晚有没有想我？＂
巢峥神色尴尬地擦嘴，不安地扭头扫了我一眼。
张先似乎才发现我的存在。
＂萌萌姐别误会，上次打赌输了，这是我欠峥哥哥的。＂
话虽然对我说，脸却朝着巢峥，笑得狡黠。
说完自顾自地打开饭盒，吃了几口后，双眼发亮。
＂哇塞我最爱的芦笋虾仁蛋饼！峥哥哥，你真是最最贴心的老板！＂
＂以后每天，我都想要这样的员工福利，可以吗？＂
巢峥在她软绵绵的撒娇卖萌声中，很快丢盔卸甲，微笑点头。
车子进了园区后。
天色愈来愈昏暗。
一道耀眼的闪电，蓦地划破阴沉的天幕。
巢峥扫了一眼窗外，突然扭头转向我。
＂快到公司楼下了。你先下去，被人看到我们三个一起，对先先不好。＂
他不顾外面雷声滚滚。
执意将我赶下车。
似乎忘了，之前每个惊雷天，都是他陪我一起度过。
因为他知道，在这样的雷雨夜。
我曾亲眼目睹过父亲砍死母亲，自此对打雷异常恐惧。
曾经救赎我的一道光。
如今却亲手，再次把我推向深渊。
我强忍莫大惊恐，跌跌撞撞地冲向公司。
狼狈不堪地躲在洗手间整理情绪。
外面响起八卦声。
＂哇塞你看到了吗？刚才巢总一路背着张先进来的，好像是说张先怕打雷。这一对也太好磕了吧！＂
＂啊，我怎么听说巢总，早和业务总监陈萌在一起了呢！据说公司的大部分业务，都是陈总拉过来的……巢总这样对她，真的好吗？＂
＂怎么可能！那一对天天在公司秀恩爱。换成是你，你受得了？除非陈总绿帽侠，自甘下贱！换成我早换钱跑路了。＂
手机＂哐当＂一声坠向地面。
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直等到外面彻底没了动静。
我才慢吞吞地起身冲水。
晚上八点。
我加班编辑辞工单，桌上猛地一沉。
是巢峥替我打了热水。
＂要多喝水，才不会结石……＂
我冷淡打断。
“还有事吗？”
巢峥微怔后，不自然地干咳一声，沉声问我。
“哪个牌子的口红滋润又好用呢？我买给你。”
我诧异地抬头看他。
三年前。
我和他说我最期待的新年礼物，莫过于一支滋润不掉色的口红。
可以掩盖加班熬夜后苍白的唇色。
他却无语地说，一个大男人去买口红像什么话，搞不好被人误会是个变态。
我便换了个新年礼物。
如今时移事易，我都要离开公司了，还需要他迟到的补偿吗？
“谢谢不用买。现在我改用变色唇膏了。”我客气而疏离。
巢峥有一瞬的尴尬，他挪开视线，不敢看我的眼睛。
“好吧，是先先的闺蜜喜欢口红，她生日快到了……”
原来拐了这么大一个弯，还是因为张先。
亏我还差点以为他转性了。
我直接被他的厚颜无耻给气笑了，猛地打断他。
“不好意思我不清楚，你直接问张先吧！”
巢峥眉头一皱，语气不虞。
“是不清楚还是生气不想说？这和先先又有什么关系？＂
我懒得多费口舌，索性沉默。
回到家，我开始清理东西，把曾经的合照全部烧毁，他送我的东西全部打包，堆在不显眼的角落。
收拾得累了，就躺在床上休息刷朋友圈。
这才发现，张先又更了一条说说。
她说：我勒个豆，各大品牌流行色号，齐聚我家，就问你们羡不羡慕吧？！哈哈哈……想要口红的伸爪！
而她的朋友圈背景图，也换上了他俩的情侣纹身。
巢峥是带着满心的欢愉回来的。
他进门后随意扫了一眼客厅，信口说。
＂怎么家里一下子空荡荡了？……算了，有空你再重新添置吧。旧的不去新的不来。＂
＂对了，过两天我要参加一个正式场合的聚会。你帮我把新买的正装给洗了吧。那个不能机洗，会皱。＂
什么正式场合的聚会，不过是和张先一起，给她的闺蜜庆生罢了。
我冷笑拒绝。
他蓦地火冒三丈。
＂陈萌，你提前进入更年期了吗？天天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？＂
＂眼瞅着快三十的中年妇女了，还和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大学生怄气，可真有你的！＂
说完不等我反应，愤愤摔门进了客卧。
我亦在主卧躺上床，关灯休息。
在这之前，我俩曾爆发过无数次争吵，最终都以我的低头认错而结尾。
从今以后，我不会再妥协。
第二天清晨，我尚在睡梦中，又一次被巢峥摇醒。
他阴沉着俊脸命令我。
＂张先说口红都被她分完了，要换个包包当做生日礼物。＂
＂给你一天时间，给我设计一个与众不同的法绣包包出来！＂
3.
巢峥知道，我是一名业余的法绣设计师。
大学期间首次亮相，就拿到国际大奖。
毕业后为了助他创业，我毅然拒绝掉跨国集团顶奢品牌抛来的橄榄枝。
他曾为浪费我的天赋愧疚好久。
法绣包包设计制作工序繁杂，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。
话音刚落，巢峥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，他的要求多么离谱。
他蠕动嘴唇正想解释，我就一口答应下来。
多年前我曾在母亲祭日那天跳海，若非他出手相救，一路陪伴鼓励，现在的我早已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。
完成这个法绣包包，我就不欠他什么了。
可能是我近来表现得太反常，巢峥反而有点不太适应。
他缓和了语气，温声说。
＂我给你转了八十万。你看还需要哪些材料，直接和我提。＂
＂实在做不出来也没关系……＂
＂我会按时完成。＂
然后，我们就彻底分道扬镳，银货两讫。
我一针一线一珠一亮片，从一片白纱，到一个完整的绣片，再缝合成一个秀美绝伦的铃兰包。
整整一天一夜不眠不休，终于赶在日出东方前完美收尾。
交给巢峥后，我来不及喝一口水，倒头便睡。
睡意正酣时，手机响了。
巢峥语气里带着少见的柔情。
＂萌萌，你的包包设计的很惊艳。先先闺蜜很喜欢，辛苦你了！＂
紧跟着传来张先娇滴滴的嗓音。
＂萌萌姐你也太牛了。不像我这么不成器，什么事都要依靠峥哥哥。＂
＂我们在给我闺蜜庆祝生日，你要不要一起过来玩儿呀？＂
我刚想拒绝，巢峥就迅速打断了我的话。
＂你累了一天了，还是在家好好休息吧！＂
说完不等我回复，就即刻挂断电话。
可没过多久。
我便收到巢峥的微信消息。
＂买三杯1L的烧仙草送过来。＂
随即发来定位。
巢峥不喜欢吃甜食，这消息用脚指头也猜得出是谁发的。
但我还是去了。
我才进门口，就看到巢峥和张先在嘴对嘴喂饼干。
两人一起咬着同一块饼干，嘴唇差一点就碰到了，鼻尖明显已经贴在一起，亲密得好像热恋中的情侣。
见我过来，张先突然勾起唇角，嘴巴猛地前倾，和巢峥来了个浪漫热吻。
包厢内瞬间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起哄声。
两人索性忘我地舌吻起来。
不知过了几个世纪，巢峥无意识转头，恰好对上我古井无波的眸子。
他一瞬闪过慌乱，继而恼羞成怒。
＂不是不让你来吗？你过来干嘛？！＂
张先娇滴滴接话说。
＂哎呀，是我让萌萌姐过来的啦～蛋糕有点腻，我就想念烧仙草的味道啦。＂
她轻轻拉着巢峥的衣角，面露娇憨。
巢峥忍不住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。
＂你个小馋猫。真拿你没办法。走吧，我们去K歌。等下罚你多唱几首！＂
＂讨厌啦～＂
趁着他们赶场的空档，我急忙掏出辞工单，含糊说。
＂一同事家有急事，我就代劳了，签个字哈。＂
巢峥怀疑地看了我一眼，正想发问，就被张先不耐烦的催促声打断了。
他拿起笔看都没看，就唰唰两下签好了字。
4.
＂谢谢。＂
最后一个包袱终于落地。
心愿得偿。
我真心实意地对他露出一个微笑，转身就走。
巢峥却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。
他下意识拽住我的手。
却在碰到我因赶工扎出血而贴的创口贴时，触电般缩了回去。
一脸嫌弃。
这时，张先像发现了新大陆般，捂嘴惊呼说。
＂呀，萌萌姐你手上戴的这个同心结手绳，看起来好熟悉啊！＂
＂好像在哪里的垃圾桶，看到过呢～＂
我直接无视巢峥遮掩手腕的小动作。
漫不经心一笑，异常麻利地摘下手绳，丢进旁边垃圾桶。
＂感谢提醒。八年了，这破绳子早就该淘汰换新的了。＂
巢峥的脸色瞬间阴沉。
我笑了笑，电话响起，是学姐。
＂乖萌萌，你订的哪一趟航班，我去机场接你昂～没订的话我给你买……＂
我刚放下电话。
巢峥就疑惑地问。
＂订什么？你要去哪里？＂
我面无表情地敷衍说。
＂没什么，朋友让帮忙订网红餐厅。＂
他没再说什么，只是罕见贴心地帮我叫了一辆网约车，叫我早点休息，明天带我去逛街买衣服。
第二天一早，巢峥邀请我去逛商场买衣服。
入职新公司要从头开始，我没有拒绝的道理。
我俩在商场走走停停，欣赏着琳琅满目的最新服饰。
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意味。
这曾是我无限憧憬的美好画面。
此刻完美呈现，而我却颇感无聊，兴致索然。
他耐心地帮我把额前碎发拂到耳后。
温声说。
＂累了就休息会儿。＂
我摇摇头，恍惚地看着他，当年的温柔好似已离我几亿光年的距离。
这时，他的手机突然响了。
他看了一眼屏幕上闪烁的＂先先小仙女＂，招呼也不打一声，便匆匆走远接起电话。
我跟也不是，走也不是，只得留在原地等待。
直等得我耐心尽失，给他打了数次电话，都没人接听。
我刚走到一楼珠宝首饰区，便听到一道熟悉的甜美声音。
＂哇塞。峥哥哥你眼光真好。挑的情侣对钻也太太好看了吧！＂
我看着拿着钻戒爱不释手的张先，激动大叫，兴奋地啃了一口巢峥脸颊。
巢峥眼里盛满宠溺，唇角翘起。
在看到我后，一瞬消失。
＂啊萌萌姐，你怎么也在这里啊！真不好意思，刚才我太激动失态了……＂
张先假装不好意思地冲我吐舌头。
巢峥好笑地掐了把她的脸蛋。
这才若无其事地转头问我。
＂这么快就逛完了？上次陪先先逛了一天，商场关门了她都不想走……＂
蓦地心虚，话头打住了。
没等我开口，突然人群一阵骚乱。
有人高声喊叫。
＂快跑啊，有人报复社会砍人！＂
话音刚落。
一个男子持刀冲了过来，四处劈砍。
人群惊恐四散，纷纷逃窜。
我还没反应过来，巢峥护着张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，找地躲了起来。
我回过神，随着人群四处躲藏。
几分钟后，商场保安冲过来制止了发疯的男人。
巢峥和张先出来时，却怎么也找不到我。
我回到家，拖着备好多时的拉杆箱，径直坐车去往机场。
登机的前一刻，我给巢峥发了一条信息。
＂分手愉快，祝好！＂
发出后，拔掉手机卡，义无反顾地丢进垃圾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