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强强/前类青梅竹马+后熟男熟女久别重逢
【文案a】
从哈德逊河到西二旗,阔别数年,再相逢,封疆和步蘅年少时的合衬,在很多人眼里变作另一种般配:杀伐果决对六亲不认,铁石心肠对寡情薄意。
一路走来的朋友,默认双方为插在彼此心上的一把刀,提及时支支吾吾。
只池张总忍不住直接打抱不平:“认识了十几年,是够发生很多事,但她抛弃你好几回,也太他妈欺负人了吧?”
【文案b】
多年后,小小封问封疆:“你从什么时候起喜欢上我妈?”
从什么时候起?
1999年,步蘅踩着世纪之交,从蓊郁荫翳的远山而来,进入四环和一号线均未通车的四九城。
他替她拎了下肩带断裂的书包,就此认识。
当兵那两年,西沙岛礁烈雨狂肆,南海之遥炽日惨照。
夜深难眠时,偶尔想起带着关中乡音的长得像根儿筷子似的她。
刚想,她便横穿千里,趿着满履泥泞空降营地而来。
那一刻,他眼前是千百年来埋尸边关的铮铮铁骨,眼底是劲烈暴风中被吹得不敢睁眼的她。
这一生要守什么,护什么,于那一瞬都有了答案。
【文案c】
1999年尾牙,步蘅离开生活多年的关中进京,进家门之前,听到身后簌簌踩雪声,时密、时疏。她下意识回头,看到由远及近,擎着一柄黑伞垂眸避风的封疆。满目霜枝伴雪,她不经意收拢的视野中央,是将自己裹得除了眉目和身形,其余皆不可见的他。那是最初、是开始,此后一年,偶遇过他132次。
【文名释义】
这么多年,步履之往,心之所向,是无边潋滟山河,是巷弄旧檐新燕,是小院绿芜春满,是你在我身边。
是理想,以及爱情。

试读:
·
不是什么复杂的菜式,只是个简单的下酒菜。
洗干沥净的鸡脯肉,横刀切片,加竖刀成丁,将其裹上干粉备用。再开始挑选一众香料。沈曼春见封疆挑了堆麻椒、小茴香、二荆条辣椒段、八角、丁香、香叶、桂皮及肉蔻。
准备工作完成,他开火,慢慢把油烧热。
为了节约时间,也省去几道工序,将备好的鸡丁同干香料一起下锅炸。
佐料干煸出的各色香味通过空气扩散,漂到沈曼春鼻尖,也慢慢渗入到鸡丁内里。
整个过程不过一刻钟,沈曼春却有些沉不住气。
她问:“你把人姑娘晾外边,看我那堆木头桌椅玩?”
批评是一回事,实则是她不想见他洗手作羹汤,伺候人。
封疆于沈曼春是自己人,步蘅于她还是初见的外人。
封疆没即刻理她,将干煸后的鸡丁装入便携食盒,是在一旁围观的沈曼春的大厨替他准备的餐具。
他越慢条斯理,沈曼春就越觉得气急败坏:“老艾!”
她叫那站在一旁的1473脾性怪异的大厨:“列单子,算钱,用了什么都记在封二少爷账上,一分都别少。”
老艾很配合,即刻应声:“好嘞,一分都少不了咱儿的。”
室外雨越下越大,垂到芭蕉叶上的雨珠连成了串。
等彻底完工,封疆在啪嗒不绝的雨声中冲沈曼春解释:“今天过来,本来是有件为难的事,想向你开口。”
沈曼春痛快:“为难就没好事,那别开。”
封疆:“好。”同她长期借地盘的事儿,确实不急在今天说。
沈曼春:“……”这样他便打退堂鼓,倒超出沈曼春意料。
封疆透过后厨的纱窗看到从天井飘下来的雨:“你的厨房,本来也不想借。但从这儿挪回我那儿,还得将近一个小时。这雨要是没继续下,让你见完人,跟你扯完那堆你好奇的八卦,就不叨扰你,我就带人走了。”
沈曼春:“我没要八卦——不对——先说说这下不下雨有什么区别?”
封疆将适才提起的食盒重新放回桌案上,空出的手即刻攥拳,抵在身侧:“跟你站那儿没多——”
沈曼春见他撑扶身体,转而仔细审视他眉眼,见原本平坦的眉峰陡蹙,见他黑眸慢慢起了雾般,打断他:“你怎么回事?”
封疆:“没事儿。”
沈曼春:“我瞎?”
封疆适才攥成拳的手慢慢松开,撑在桌案上,略显力不从心:“给我把椅子。”
沈曼春示意老艾搬运木椅。
封疆手臂攀在那高椅背上,慢慢坐过去。
他坐过去那姿势,四肢不算协调,像是不良于行。
沈曼春面露不善:“立刻给我个解释!”
封疆坐稳后抬眸,波澜不惊:“不是大事。临退伍遇上台风抢险,这里——”
他指指两腰和背:“受了点伤,打了几根钢钉进去。阴雨天总归比平时难受点。”
沈曼春咬牙狠抽气。
封疆靠着椅背:“所以未雨绸缪,提前把下酒菜搁你这儿做了。慢慢挪回我那窝的话,万一零部件更加不听使唤,准耽误今晚的安排。”
沈曼春额角青筋乍起:“下酒菜算什么玩意儿,它算哪门子正事儿?”
封疆试图安抚她,微扯唇角,脱口的话却是:“姐,你不明白,三言两语的,我也讲不明白。”
沈曼春瞪他。
封疆也没再解释,只笑。
笑得沈曼春发不出脾气。
*
步蘅从关中而来,那儿民间好酿酒。
两年前封疆走之前,就在那小院的地窖里,埋下了一坛步蘅给予配方步骤,并在她指挥下,他下手酿的高粱酒。
埋了两年了,他从边疆北上回归的那个夜晚,那酒就该启坛了。
已经迟了几十个小时,封疆着实好奇如今岁月将那坛高粱酒酿成了什么味道。
从沈曼春那里离开,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。
雨漫全城,遮了星月,天幕低,雨云低,树梢亦被雨砸低。
沈曼春差使厨师老艾送他们回白檐胡同。
让步蘅略感意外的是,一向不喜麻烦别人的封疆没有拒绝。
算为罕见。
见封疆提着食盒,步蘅原以为里面装的是沈曼春馈赠的吃食。
等回到小院,封疆支使她将东西提进厨房装盘,步蘅打开那方形食盒,才一眼认出东西出自封疆之手。
这么多年,封疆烹的东西大概什么菜式、什么卖相,步蘅一清二楚。
她识他的手艺。
就像很多人能识别某些字迹是出自谁手一样。
在那么短的时间内,封疆钻1473后厨整出这道下酒菜。
这举动几乎超出了步蘅对他的全部认知。
隔着数米,步蘅抬眸远瞄封疆一眼。
满目都是他随意瘫坐中厅的模样,以及他看向她时那高高在上监工般的姿态。
步蘅:“……”
在这满院活物间,步蘅自认处于食物链最底层,丫鬟命。
*
小院里鹦鹉栖身的鸟笼子仍旧挂在檐底下,狗恹恹地蜷在窝里打哈欠,是将睡的迷蒙状态。
除了雨在闹,其余均无声沉寂。
封疆给步蘅下完令后,将门帘用当初把鸟笼挑挂到墙外的那根竹竿挑起,半挂,掀开一隅视野。
末了就地坐在客厅里的圆形蒲团上,脊背倚靠着隔断墙。
门帘挑起来之后,人坐在客厅里,能一眼看见窗外瓢泼的雨,和被雨浇得瑟瑟发抖的那满院子莹白色欧月。
这花封疆还没好好赏,就要被这雨日个干净。
这雨也浸了封疆一身潮气,磨人的腰仍旧让人觉得难耐。
丝缕不绝的疼,磨出他后背和手心不少外洇的汗。
钢钉入体已经三四个月,始终习惯不了。
但这一院子静寂活物,倒能让人随之静下来,让他久坐的住。
**
就在封疆思考需不需要在院子里搭个给花遮雨的花棚时,步蘅端着两个装满鸡丁的小碟从一旁的厨房挪过来。
见封疆身前的桌案上摆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翻出来的象棋盘,步蘅瞬间明白了这下酒菜的作用。
封疆这是打算和她对弈。
这里面还有条封疆很久前定下的规矩,棋局中,每被吃掉一个子,就要罚喝一盅酒。
好在家里的酒盅不大,每局棋也都是半路和棋,根本下不到分出胜负,双方被吃掉的子都有限。
被罚酒喝的那小打小闹的量,也醉不了人。
他们不碰烈酒。
这么多年,步蘅的数学等课业是封疆教的,在大院楼后的篮球场间跳跃纵横是他带的。
但封疆这手一言难尽的象棋,是步蘅领他进的门。
象棋这茬,步蘅早年师从静安师太,出师后她手里唯一一个给静安收的徒孙就是封疆。
步蘅想,这人至今还敢碰棋,恐怕是她一直让子,给他惯的自我感觉良好。
这么多年,除了从封疆那里汲取,步蘅也一直在找机会反哺,教他一些东西。
就比如这象棋,还有酿酒。
酿酒……下酒菜已经有了……
步蘅突然就想起了那坛封存在地窖内的高粱酒。
步蘅征询封疆意见:“开地窖?”
封疆抬眸,等在这儿很久了:“不然呢,让我陪你喝老天爷赏的雨?”
步蘅倒任劳任怨:“我去,地窖装不下两个人。”
她转身就跑,滑的像条鱼。
封疆自是不争抢当这苦力,只搁她身后道:“没鬼催你,别冒失不像样,下脚前长眼看看窖里面灌进去雨水没有,别掉进去游泳。”
步蘅应:“知道。”
绝对淹不死。
封疆:“没水下去抱那坛子出来,要是进水了找工具往外捞,捞不出来别回来。”
步蘅:“……”
就这么惦记那坛酒?
**
地窖没进水,步蘅很快将那酒坛子抱出来。
进出地窖那两分钟的功夫,她想起当初酿这坛酒时,小院里有好一阵鸡飞狗跳。
封疆不是一个安份听指挥的人,先是质疑她说的蒸粮食的时间,质疑她说的酒曲的温度……质疑到最后,步蘅想甩手罢工。
当时念在他即将远行,才忍让。
自酿高粱酒陈放两年之后,味道比早前柔和许多。
步蘅将酒倒了一部分进酒壶,甘冽香气透过壶嘴外溢。
等她空出手,封疆指指象棋盘:“洗手,过会儿杀上一盘。”
步蘅下意识追问:“你想输还是赢?”
均依他。
封疆微眯起眼,审视她。
“无意”操纵棋局的步蘅后觉失言,补救:“就……随便问问。”
封疆继续看她,没吱声。
步蘅继续:“我很久没碰了,不想被杀的人仰马翻。”
封疆仍看她,仍沉默。
步蘅:“……”
她摸了把脸,触手没感觉到任何异物。
步蘅:“吱声,说句话。”
封疆立时开口,直指要害:“原来这些年,你面上陪我下棋下得起劲,背后一直当我是臭棋篓子。”
两面人步蘅:“……”
封疆摸棋盘边角,发掘出深层次的原因:“深究的话,你教学水平不够,是原因之一。”
步蘅意图辩证分析:“之二——”
封疆截断她的话:“话不用每句说透。科普件事,我是个有自尊心的学生。”
亡羊补牢不成的步蘅:“……”
封疆轻扯唇,宣布他刚刚改了的主意:“收收你撒野的思维,这棋不下了。”
他拍了拍身旁的空位,望着步蘅认真道:“坐过来,我们聊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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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个酒盅自然而然碰了下。
步蘅抿了口高粱酒,比想象中辣一些,刺激地她灵台登时清明。
封疆那道清泉击石嗓此刻像被高粱酒泡过,低回中还沾染了丝性感的哑:“一年前,为什么大老远跑去找我?”
数百天的分离,中间有见过一面。
那一天,海面走风,亦起了雾。
那碰面来的突然,封疆刚从前一日的炙烤脱水中复原,手背上还留着补液针拔掉后残留的针孔,大脑运转迟缓。
见步蘅空降营地,惊诧间,很多问题封疆忘了问,一时没想起来问。
从未有过的大脑空白,持续了许久的思绪断片。
忘了问她为什么要漂洋过海;
忘了问她为什么来时义无反顾,顶着大浪滔天,忍着那摇晃的船舱,横渡那百里海域;
也忘了问她,那已然过去的各安天涯的十几个月,她过的如何?
那一天,步蘅随补给船登岛。有步自检在,这不难。
匆匆两小时后,海面恶劣天气消散,再度具备航行条件,船只离港返航,又将她带走。
于封疆那时慢速运转的大脑间,那时间短的像是她不曾出现过,有时他会怀疑记忆的真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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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问句抛的像象棋刚开局,封疆的“车”“马”“炮”便齐齐过河,威胁到步蘅的一众“卒”。
为什么?
这个问题的答案太长了。
步蘅想。
她不知道他有没有从旁人嘴边听说过一两耳朵。
2011年,她前去找他前的那个夜晚,有人来找她翻一件旧事,让她二十年间铸成的信念、价值观一夕之间全部崩塌。
步蘅认识许许多多人,但在那个四顾茫然的夜里,那个让人遍体生寒的夜里,因为自己想从军便义无反顾南下入伍的封疆,知道自己的航向并全力朝着那坐标开拔的封疆,不需要指南针罗盘仍不会于万丈红尘间迷路的封疆,是当时她能想到的唯一一团火,唯一的引航灯,唯一的路牌。
她想看他一眼。
靠近他,借他体内那簇不会灭的火,去驱散爬上她心头的霾,去重新相信人性本善,去继续坚持与人为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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步蘅艰难组织语言中。
既顾及封疆想了解这原因的感受,又顾及他听闻那些恶心事时的感受。
正权衡间,忽然听到拎酒壶斟酒的封疆于酒水断流的间隙,补了句:“我琢磨没可能是你掐指算到我在那边儿想你,就立刻赶来见我。你没那么大本事,也没那么善解人意。所以,为什么?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的事?”
适才那低回性感的哑没了,这声音清澈的像掺了月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