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8年，日本人砂原惠改名换姓化名张荣清，并谎报中国国籍，加入解放军，在辽沈战役中屡次立功，参加抗美援朝，但不久之后他的身份暴露了。 砂原惠1933年出生在日本福冈县，家里是武士世家。他爹却是个例外，没走武士道那条路，反而迷上了矿物研究，还在“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”当上了矿物分析的头儿，给家里挣了不少面子。砂原惠从小跟着父亲出入上流场合，见识自然比同龄孩子多。 1938年，日本加速在中国东北扩张工业，砂原惠的父亲奉调前往辽宁阜新。于是，五岁的砂原惠也跟着爹妈来到了这块陌生的土地。到了中国东北，他爹为了不让他忘了本，把他送进日本人办的小学。在阜新的家里，餐桌上的日式料理、母亲常穿的和服、父亲坚持的日语交流，让砂原惠的日子跟在日本没太大差别。 不过，细微的变化还是有的，比如父亲办公室里那个勤快的中国徒弟，就给小砂原惠留下了对中国人的最初印象。时间一晃，太平洋战争爆发，日本在战场上输得一塌糊涂。砂原惠的父亲似乎预感到了什么，为了一家人的安全，赶紧把儿子送到离日本本土更近的大连第二中学，盘算着万一局势不对，能快点溜。 谁知道，就在日本投降前一个月，他爹突然病重去世。砂原惠赶回辽宁奔丧，结果就这么滞留下来。想回大连？晚了。时局乱糟糟的，多亏他爹的中国徒弟帮忙，他和母亲才想办法搭船走，哪承想半路又走散了。 娘俩谁也不懂中国话，最后在辽宁北镇县沟帮子镇，靠着村民的好心才算安顿下来。为了活下去，母亲给地主家缝衣服，挣点辛苦钱。十三岁的砂原惠看着心疼，也求地主给了份活儿——看猪。天不亮就得赶猪出门。 起初，村里孩子对他这个说话怪腔怪调的“外国小伙”挺好奇，但砂原惠为人友善又实在，渐渐地，孩子们也喜欢上他，还常偷着塞给他和母亲粗粮馒头、红薯。砂原惠明白，想在这儿待下去，非得学会中国话不可。 村里一个退休老先生看他肯学，就在他放猪回来后教他认字。砂原惠也是真下功夫，地上、墙上，逮哪儿写哪儿，放猪的时候也在泥地上划拉。地主看他踏实肯干，后来就让他从看猪改成放牛，这下学习时间更多了。慢慢地，他能看懂些简单的报纸，也能跟村民聊上几句，中国话越来越溜，日语反倒生疏了。 到了1948年，土地改革了。砂原惠凭着“雇农”身份，分到了田、农具和房子，日子一下子就好起来。这一变故让他琢磨起将来，可他想的不再是回日本，而是怎么当个“真正的中国人”。他一直用着“张荣清”这个中国名，打心底里想在这儿扎根。 解放战争的战火烧遍东北大地，张荣清年纪不大，虚报了几岁，硬是参加了东北民主联军，后来跟着部队整编，成了东北人民解放军的一员，最终编入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。南征北战那些年，他参加了辽沈战役、平津战役这些决定中国命运的大仗，因为打仗勇敢，立了好几次功，名字都写进了“四野战史”。 每一仗，他都豁出去往前冲。抗美援朝战争一爆发，张荣清二话没说，报名表的国籍那栏填上“中国”，成了唯一一个以日本人身份跨过鸭绿江的志愿军战士。在他心里，自己早就是中国人了。出征前，他连遗书都写好了，还郑重交了入党申请书，要跟共产党一条心，奔个新生活。可惜，就在朝鲜战场上，他的日本身份还是让组织知道了。 战争结束，中日两国商量好，在中国的日本人都得送回去。1953年，在中国待了整整十七年的砂原惠，和母亲一起踏上了回日本的船。心情能不复杂吗？日本是故土，可怎么看都透着股陌生劲儿。反倒是中国的日子，那些帮过他的乡亲，那些并肩玩命的战友，还有那份“中国人”的认同，怎么也割舍不掉。要不是母亲实在想家，他可能真就不回去了。 回到日本，靠着家里还有些跟中国那边有联系的亲戚帮忙，砂原惠的日子还过得去，母亲也算安享晚年。可他很快发现，跟他一样参加过解放军、志愿军的日本老兵，回国后的日子那叫一个惨。社会上骂他们“叛徒”，有的连姓都被剥夺了，只能干最苦最累的活儿，勉强糊口。 看着战友们这样，砂原惠能不急吗？他下决心得帮他们。一次偶然机会，他碰上了解放军空军老上将刘振，就直说了想帮战友们回中国看看。刘将军一口答应。这么一来二去，到了2010年7月28号，36名日本老兵和家属终于又踏上了中国的土地。人民大会堂里，时任国防部长梁光烈亲自招待，不少老兵当场就哭了。 晚年的砂原惠，成了中日两国间的常客，使劲儿撮合两国友好。他常说，自己就是个地道的中国人，中国是他的根，也是他最后的归宿。可惜，2021年4月他在日本去世，把一半骨灰撒在中国的遗愿，终究是没能实现。但他对中国这份情，还有他为中国革命和建设做过的事，人们不会忘。 砂原惠，或者说张荣清，他这一辈子，真是个人命运被时代洪流裹挟的写照。一个日本人，最后却把一颗红心献给了中国。这事儿放今天看，依然让人咂摸滋味。国家、民族的界限固然存在，但人心与人心的连接，有时候真能超越这些条条框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