婆婆三天两头的给我们打电话,想让我们回家陪她。老公说我们还有俩孙子呢,儿子他们压力大,我们乘着还能动,能帮一把是一把。婆婆说儿孙自有儿孙福,我们当初一下都没管你们你们不照样过得挺好。老公说你当初狠心什么都不帮我们我们可做不出来你那样的,我们肯定要帮儿子,不想让儿子有太大的压力,我们还要攒钱养你的老攒钱养我们自己的老,我们够辛苦的了,不是在外面享清福。我感觉我们太难了,谁的压力都没有我们这一代人大!你们认同吗? 老公挂了电话就蹲在阳台抽烟,烟圈一圈圈往纱窗上撞。我递过去一杯水,他摆摆手说这老太太真是越老越犟。上个月刚给她请了个钟点工,每天来做两顿饭打扫屋子,结果人家非说人家手脚麻利不用伺候,把人辞退了又天天打电话喊孤单。 "要不这周末回去一趟?"我试探着问。老公把烟头摁灭在花盆里,泥巴上烫出个小黑点:"回去谁接孙子放学?大的周六要上奥数课,小的兴趣班老师都约好了。"我把手机里儿子发来的账单点开给他看,物业费、水电费、小孙子的奶粉钱,密密麻麻的数字像蚂蚁似的爬。 正说着呢,婆婆的视频电话又打过来了。镜头里她坐在空荡荡的客厅,身后的老座钟滴答响。"你看你爸走了以后,这屋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。"她翻出相册给我看,泛黄的照片里老公还是穿开裆裤的年纪,"那时候你们住单位宿舍,我骑着自行车给你们送腌菜,单程就得一个半小时。" 老公在旁边听得直皱眉,抢过手机说:"妈您别翻旧账了,那会儿您忙着开小卖部,哪有空管我们?我跟我媳妇俩人带孩子,她产假没休完就去上班,我早上四点起来煮米糊。"视频里的婆婆突然抹起眼泪,说前天去菜市场摔了一跤,膝盖青了好大一块,还是隔壁王婶扶她回来的。 我赶紧拿过手机问要不要去医院,她却摇头说没事,就是觉得自己没用了。挂了电话,老公在厨房叮叮咣咣地剁肉馅,说要包点饺子给她送过去。我看着他鬓角的白头发,突然想起去年他半夜背小孙子去急诊,在医院走廊坐了一宿。 第二天一早,老公把俩孙子塞进儿子的车,让他们周末先住儿子家。我们买了婆婆爱吃的桃酥,坐最早一班公交往老家赶。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,看见老太太正踮着脚擦窗户,窗台上摆着我们小时候玩过的铁皮青蛙。 "你们怎么回来了?"她手在围裙上擦了擦,眼睛却亮得像藏了星星。老公没说话,撸起袖子就去修那个吱呀作响的衣柜门,我系上围裙进了厨房。锅里炖着的排骨汤咕嘟冒泡,突然觉得这三代人的日子,就像这锅汤,总得有人慢慢熬着。